教育部部长周济做客央视《决策者说》谈职业教育

  周部长，在谈话中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职业教育的确不像高等教育，高等教育即使就业率不是太理想的情况下，大家还往这儿挤，但职业教育要有一个自己为自己发展，去发展的思路，当你的教育很好，毕业生很受社会欢迎的时候，就会有更多人来，怎么做到这一点？

  周 济：在这几年当中，我们的这些发展得好的职业学校一定是以就业为导向，实施一系列的改革，他们深切地认识到，出口畅进口才能旺，就业好，招生就好，像刚才说到的，要提高他的技能，动手能力很重要，这是手艺，必须在实践当中学习，这是我们职业学校的一个优势。比如说，职业理想，职业道德也很重要，我到了很多职业学校看了之后我都很受感动，印象特别深的是青岛黄海职业学校，海尔都到那儿招学生，有一次，海尔的老总把全市的职业学校找到一起，要在里面招工，散会了，其它学校的学生一哄而散，这个学校的学生整整齐齐地排着队，然后一二一，走出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海尔说，就要那个学校的学生。

  周 济：而且去了之后表现确实很好，他以后就创立个牌子，所以他们的职业道德、职业理想教育也非常好。随着我们的需求，各个学校的改革和发展，就能逐渐逐渐地改变现在社会上的一些认识，但是我要说，这确实是任重而道远，传统的思想还不是一下两下能解决好的，所以我希望全社会都要来，大家共同提高认识，我们的宣传舆论也希望多说一说职业教育，多为我们职业教育鼓劲。

  丰富的人力资源是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的强大动力，也是中国制造扬名世界市场的基石。但是，我们最丰富的资源是人， 最稀缺的资源也是人。单就广东一个省，目前高级技工的缺口就有100万。像比较紧缺的数控工人，甚至会出现了几十万高薪找不到人的情况。而人才匮乏，已经成了中国制造业逐步发展的瓶颈。目前我国的企业产品平均合格率只有７０％，不良产品每年损失近2000亿元，而这与高级技工的匮乏紧密相关。

  目前，我国共有职业学校14000多所，每年都培养数百万计的毕业生，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而新的职业教育发展计划又能否打造一支稳定的工人队伍呢？

  主持人：第三个一百万是广东的技工缺口是一百万。周部长，现在全国职业学校14000多所，为什么我们这么多的职业学校最后还是缺口这么大，尤其在高级技工这方面？

  周 济：应该说前一段时间我们的职业教育曾经走过一个低谷，就是我们的祖国的经济从计划经济走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过程中，当时你也注意到，很多在职的工人都要下岗，都要再就业，所以当时就业情况非常不好，所以中等职业教育曾经经历了一个非常低谷的状态。这几年随着需求的增加，我们职业教育再开始发展，但是现在还远远不能适应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需要。像刚才说的数控，数字控制机床现在在中国普及程度非常之快，但是真正能够掌握好、运用好这个数字控制机床的技能性人才非常之缺乏。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的原因，我们准备不足；另一方面的原因，我们职业教育的教育思想、教育方法也要发生根本性的转变。因为有一段时间，我们搞数控学习，他学很多的理论，学很多的数学，需不需要？需要，但是他更需要的是技能，所以下一个阶段我们职业教育的改革要更多强调深入进行改革，就是强调动手能力、实践能力。我们也相信通过职业教育的加快速度进行发展，我们中国将来的数控工人，我们的数字控制机床是世界上最好的、最多的。

  主持人：现场也有一位嘉宾，是上海液压泵厂数字控制机床的调试工李斌，是全国的劳动模范，也是目前中国职工中唯一具有工程师和高级技师职称的工人。周部长，一个熟练的技术工人，数控机床这方面操作能手特强，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意味着什么？

  周 济：李斌同志和我是同行，我是研究和设计机床的专家，他是制造和操作机床的专家，我们的祖国要从制造大国走向制造强国，需要三部分人，一部分是管理者，一部分是技术人员，但是更多的是高素质的技能型人才，高素质的劳动者，特别我们现在最缺的是高技能人才。你刚才说的德国人的机床为什么做得特别好？其实他所设计那一套，包括数控，我们都做得出来，但就是他做的特别好，质量好，老百姓看着就高兴，就愿意去买他的产品。怎么样才可以做到这一点？我们应该一支高水平的、高素质的技能型人才。大家都为神舟六号上天非常兴奋，神舟六号大家关心比较多的是设计师，这些航天员，神舟六号假如没有这样的专家，没有这样的工人，做不成，他就做不出来了。在某一种意义上，这是我们整个制造业的基础，是整个制造业的人才队伍当中的一个基石。

  李 斌：因为这几年跟以前不一样，一方面就是舆论宣传，舆论宣传也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搞技能的人才，特别是数控，工资能拿到多少，这也有关系。还有一个，这几年因为也宣传了，技术工人也是人，当工人也是有出息的，不像前几年，家长教育孩子，老是拿工人比较，学习不好，大了就当工人或者怎么样，现在这个氛围一点点在改变。以前厂里没有新的工人进来，最近几年，特别是职业学校毕业的，包括大专毕业的大学生都有到生产一线来当工人的。

  主持人：转变了，但是您的话里还是有一个潜台词，您一直说在这几年，主要是因为您经历过前几年那样一个外在的环境，您怎么样看待“工人”这个词？

  李 斌：我感到作为一名技术工人，在企业里面，实际上也起到很举足轻重的地步，因为任何设计再完美，再先进的东西，少不了那一个环节，在工人手里面把它干出来，如果干不出来，那张纸跟白纸、废纸也没什么两样，设计的东西扔在那个地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完善工艺的过程，因为许多设计都是在技术人员设计师设计下来以后，具体在那个机床上干的时候，也会问到许多具体的问题，怎么样才可以把它加工得再好，怎么提高劳动生产率。还有一个反馈的过程，如果工人没这个技能，他也不知道这么干，也可能干坏了，上下交叉，所以技术工人技能高了以后，完全是很重要一个地位，实际上也顶了一部分技术方面，完善这个工作，上下沟通了，到最后就能干出很完美的东西。

  周 济：他讲的很重要，前一段时间我们到天津开了一个座谈会，天津市委书记同志说了一句话，我印象特别深，他说我们要发展，走工业化道路，建设现代化，我们的设备能引进，拔尖人才也可以引进，甚至从国外引进，但是我们这样成千上万高素质的劳动者是没法引进的，我们非要自己来培养，所以他对这样一个职业教育给予了高度重视。

  主持人：其实我问李斌这样的一个问题就是想接下来问你这样的一个问题，我特别希望周部长今天带一个头，刚才他那番话我特别感动，我们该现场为工人这个词汇鼓鼓掌。

  北京市农民工的总数已达到了100万，这几乎相当于城市人口的十分之一。而就全国来说，由农村转移到城市的劳动力总数已达到了一亿二千万。现在全国第二产业中，进城务工农民已经占从业人数的58％，其中加工制造业占68％，建筑业则将近80％。进城农民慢慢的变成了了我国产业工人的主要来源。

  但是，在进城农民工中，初中以下文化程度的占到了85％，没有受过职业培训的占80％以上。这与现代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需求产生了巨大的矛盾。

  根据有关部门的统计，未来的十几年内，还会有一亿五千万的农民工转移到城市和非农产业。农民工慢慢的变成了了职业教育最迫切的需求者。

  主持人：刚才谈到很多面子，更多的时候是出现在城市当中，刚才我们谈论的也都是城市，但是我相信在职业高中这块，农村是不能忽略的地方，可能对于很多农村的孩子来说，能拥有职业教育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区。第四个就是北京市农民工的数量是一百万。谈到未来的职业教育发展的时候，重头是不是放在了农村？

  周 济：确实如此。农民的转移是我们的祖国下一个阶段经济发展的一个关键点，实际上也是从根本上解决三农问题的一个突破口。我还有一个数据也可以说明这样的一个问题，2004年四川省劳务收入将近600亿，比地方一般性城市税收，还多了180亿，占到农村经济总量的40％以上，占农民人均纯收入的46.2％，但是现在也碰到一个新的问题，从需求来说，他需要一般的劳动力已经满了，竞争很激烈，但是更高水平的劳动力不够，而我们的农村劳动力一般的初中毕业生出去只能做一些低层次的劳动，高层次的劳动做不了，这里就发生一个重大的变化。实际上这样的一个问题我有比较深切的体会，我在武汉市当市长的时候，做了很多招商引资的工作，招进来的那些外国企业，有一些是在东南亚办过厂，有的在南美办过厂，他们在中国办厂都觉得挺好，我就问他们，你们为什么愿意到中国来办企业，他说这个原因，那个原因，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中国劳动者的素质比较高。

  周 济：一方面我们中国人有很好的素质，勤劳、勇敢、守纪律，同时九年义务教育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他们也同时提出了一个要求，如果我们还想逐步发展，我们觉得还需要对这些劳动力进行职业教育，所以我觉得他们的观点是对的。在下一个阶段，我们大家都希望我们的产业发展得更好，经济发展得更快，必须全力发展职业教育。

  主持人：没错，过去说为什么到中国来投资，劳动力便宜，来了之后发现，不仅便宜，而且还好用，再将来的是不仅便宜好用，而且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周 济：水平还比较高，素质高。你不是做过一个节目吗，民工荒，实际上我们统计下来，民工荒从本质上来说是技工荒，要解决这一个问题，不是说再动员多少农村劳动力出来，我们的农村劳动力还多着呢，现在才转移一两千万，还有一亿多等着转移，不是这样的一个问题，就是要提高转移的质量，通过什么转移？通过职业教育。所以有的人说，叫做这扶贫那扶贫，最好的扶贫是通过职业教育扶贫，这移民那移民，最好的移民是通过职业教育移民，所以我们要通过职业教育来帮助农村劳动力实现更好的就业。

  主持人：没错，我们不是缺人，是缺能干的人。而且让很多农民出来打工的人上了职中之后还养成一种学习的习惯，对将来还有好处。